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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披荊斬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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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十天,子琪過得很是艱難。

尚服局的女史到了儲秀宮,但是能教授的東西很少。一是因為古代女子大多擅長女工,基本的服飾都是自己做,所以需要學的不多;二是因為太難的針法女史們也不會教授,因為能選上的秀女將來必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不用親自動手,不能選上的秀女將來會出宮,也不能讓她們學會宮裏特有的針法。

所以,這樣一來,對於只會縫個沙包、十字繡的子琪來說,真的是快被逼上梁山了。

若離是知道子琪的手藝的,私下托了王公公給了子琪一些針法秘籍,可子琪完全看不懂,只好轉贈浮生。可把浮生樂得屁顛屁顛的。

“凝浠,你想好要做什麽了嗎?”浮生在桌邊一手抓著糕點一手翻著秘籍,“七天後就要交成品了,你可什麽都沒開始喲。”

“是呀,真是煩!”七天後書法比賽,外加交家庭作業。看著浮生的紗裙都大致有了雛形,自己卻還沒想好做什麽,真是苦惱。

看著子琪煩惱的樣子,浮生也是無能為力,吃完了最後一塊糕點,轉身向被窩裏鉆,“今天的碳用完了,晚上別踢被子,小心著涼。”一邊說著,浮生一邊搓著被凍得冰涼的小手。

就這一個動作,瞬間點亮了子琪的希望之燈,“我想到了!”以前大學時候,跟著室友們不是學過織圍巾嗎?那會兒她們一個個拍拖的小姑娘們都流行織圍巾、手套什麽的送給男生,子琪也跟著學過幾天,織個圍巾什麽的,不在話下。

可是,我怎麽記得這毛線是明末才傳到中國來的呢?看來這原材料還得想想辦法。

這第二天天剛亮,子琪就想辦法找到了王公公,將紡毛線的方法、需要的工具圖一一講給了王公公,雖然王公公也聽得雲裏霧裏的,也不知道這姑娘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但還是接下了圖紙,回去找人連夜研究,終於做出了幾大坨線團子。

看著這些粗制的線團,子琪很是皺眉,還好王公公都是用得上好的羊毛和棉花,樣子看起來一般,但是手感還是很不錯的,也算得上一團毛線了。

終於,第七天子琪做出了滿意的家庭作業。

這天尚服局女史到儲秀宮驗收成品,秀女們都得穿上自己做的服飾展示給女士們看。

五位女史在偏殿上坐著,一旁的內侍小太監翻著花名冊一個接一個的叫著名字。秀女們一一穿上自己的成品給女士們展示,女史們當場給分,排名倒數三位的直接淘汰,過關的就可以參加明日的書法比賽了。

子琪站在隊伍的後面,戴著自己織的圍巾、手套跟前面穿著花枝招展的秀女們形成鮮明的對比,除了浮生沒人願意理她。

“謝婉婷……錢素……萬紅染……”小太監一個接一個的念著,秀女們穿著自己做的紗裙在風中瑟瑟發抖,子琪那叫一個高興呀。

“張凝浠。”子琪是最後一個進去的,前面已經看到被女史罵得哭著飛奔出去的女子,子琪希望自己不要被罵得太狠。

“這是什麽東西!”子琪剛邁進殿裏,女史們被驚得目瞪口呆,最左邊那個剛往嘴邊送去茶杯的女史差點沒嚇得一口噴出來。

“回女史,這是圍巾。”子琪怕幾人看不清楚,於是走上前脫下圍巾遞了上去, “這是羊毛和棉花組成的,我將線團織成了這樣一條長的圍巾,還有手套。”

子琪看著眾人驚訝的表情,於是上前去,將圍巾圍在其中一位較為年長的女史脖子上,再脫下手套,為旁邊的女史一人戴上一只。

原本很是嫌棄的女史們戴上了圍巾和手套,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它的溫暖,頓感新奇,“這……這都是你想出來的?”

“算是吧.”子琪羞澀的撓著頭,真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呀, “時間緊了點,所以這次毛線紡得不是很密,我想多給我一點時間,會紡得更好的.”

女史們一邊聽著子琪的解說,一邊仔仔細細的觀察著手中的線.確實不如一般繡工一樣精細,嚴格說起來還比較粗糙,但這種紡織毛線的方法,和織圍巾的方式讓眾女史深深感到新奇.這東西算不上精細但絕對比之前的所有服飾都適合這嚴冬.

子琪緊張的看著女史們在自己面前小聲的爭論了起來,有喜歡子琪這種新編織方式的,有覺得這圍巾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有覺得這東西可以再繼續發展下去的,也有直接拿過來就往身上披的,爭得不亦樂乎.

子琪就這樣忐忑的等了十分鐘,最後結果是可以過關,但要交出紡織方法.

呵呵,給我過關什麽都好說!

當天晚上的睡前故事子琪說得格外的賣力,因為沒想到自己如此之差的女紅居然沒被淘汰,還提前將毛線引入了中國,自己真是大功一件呀.

但轉眼再想想明日的書法比試,真的又是一件煩心事呀.

“凝浠別擔心,你這麽有才一定沒問題的.”浮生眨巴著快要合上的眼皮,還盡力安慰著子琪, “你看,不是每次你都逢兇化吉了嗎”

“希望明天也會吧!”是呀,雖然每次都處在比較驚險的位置,但靠著子琪這現代人的腦瓜子還是順利過關,我們也不求出類拔萃,剛剛及格就好.

但聽說明天的書法比賽,今年的主考官皇後、萬國舅都要監考,那壓力可就大了.

果不出子琪所料,第二日天空放晴,書藝的比賽被安排在儲秀宮的主殿外.兩百多張書案整齊的安放在殿外的空地上,殿前正房兩張高椅,讓人一下子覺得好像孔子傳教,

秀女們一一坐在了桌案前,等候皇後娘娘和萬國舅.

“皇後娘娘駕到!”

足足靜坐了半個時辰,皇後娘娘才姍姍來遲,後面當然也跟著萬國舅。

子琪跪在眾人之中,偷偷擡起眼角瞄了瞄一身雍容華貴的皇後。微微擡起的下巴,長而飄逸的眼線,朱唇雪肌,外加輕輕翹起的小拇指撥了撥眉毛,對身後方的萬國舅愛答不理,那白眼翻得才叫一個漂亮。

皇後做到上方,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裙角,才說道,“國舅也上坐吧.”那語氣叫一個酸.看來是受了萬家這麽多年的氣,終於等到萬貴妃過世了,才揚眉吐氣了一次.這譜擺得棒棒的,恰到好處卻又能讓萬國舅氣得牙癢癢.

“謝皇後娘娘.”國舅扶著椅子坐下,內傷不輕.

“平身!”

眾人做齊了身子才發現,這次書藝比賽監考席上,有的可不止皇後、國舅二人,還有五名翰林院侍讀學士作評委,陣勢還不小。

待所有人準備完畢,內侍太監捧著書文開始宣布今天的比賽規則了。

“今日書藝比賽,重‘書’、‘藝’ 二字,文章字藝兩者皆試。文體不限,一炷香為時限,過翰林院侍讀學士大人之驗,通過著限兩百人。”

聽著耳邊回蕩著小太監細長的聲音,子琪覺得聽到了些許的抽泣聲,看來不止自己一人緊張呀。畢竟是二百五十人進二百的賽制,太殘酷!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會稍微短一點點。

☆、披荊斬棘

披荊斬棘

“今日書藝比賽,重‘書’、‘藝’ 二字,文章字藝兩者皆試。文體不限,一炷香為時限,過翰林院侍讀學士大人之驗,通過者限兩百人。”

聽著耳邊回蕩著小太監細長的聲音,子琪覺得聽到了些許的抽泣聲,看來不止自己一人緊張呀。畢竟是二百五十人進二百的賽制,太殘酷!

就在子琪準備提筆時,皇後娘娘開口了,“本宮今日想改改規則,”皇後一邊說著一邊摸著小拇指的指甲,看也不看身邊的國舅,“昨夜本宮剛探望過皇上,皇上身體雖有好轉但依舊未愈,本宮不想讓皇上等那麽久了。皇上既然讓本宮主持此次選秀,那本宮就應該有制定規則的權利,國舅說對吧。”

聽到此處的萬國舅本就有些不高興了,可再怎麽不高興此時的他也不能同往日一樣了,不能再和皇後對著幹了,失去了靠山,這國舅的頭銜也岌岌可危,所以此時的國舅也只能低身附和,“全聽皇後娘娘懿旨。”

“好!”就是愛看著萬國舅失勢的樣子,皇後抑制不住心裏的喜悅,嘴角都揚了起來,“為了盡快完成皇上的心願,早日為太子覓得佳偶,本宮決定加快比賽進程,將本次的‘書’考與下次的‘畫’考合二為一!”

聽到皇後娘娘作了這樣的決定,場中的秀女們一片嘩然,真實打得子琪措手不及呀!

“本宮可是聽說今年的秀女資質不凡呀。”皇後娘娘頓了頓,端起手邊的茶杯小酌了一下,“前些天的棋藝比賽不是還傳出個新穎的棋法,現在都傳遍了後宮了,有這樣的人才,還怕什麽二考合一。本宮還聽說了今年的秀女大多出自書香門第,更有官宦子弟,國舅的家侄不也在裏面嗎……”

“紅染參見皇後娘娘!”皇後話音剛落,她口中國舅的家侄就立馬起身自報家門了。皇後擡眼瞧了瞧,沒說話,只是擡手沖她擺了擺示意她坐下。可子琪分明在她眼中看出了不屑。

這萬紅染果然還是個未經世事的高傲丫頭,以現在萬家與皇後的立場,皇後這番話分明是話裏有話,她卻迫不及待的上千自報家門,這不是找不自在嗎?連萬國舅也偷偷瞪了她一眼,嚇得她立馬縮了身子。

“這麽多有才情的姑娘,本宮都覺得這比賽是小瞧了你們。就這樣吧,這次門檻再提高一些,只留一百人,如何?”

“謹遵皇後娘娘懿旨!”我的個媽媽呀,你這哪裏是在征求意見,這是簡直是要了子琪的狗命了!

皇後一聲令下,全場立馬開始換上了作畫的裝備。看著小太監不停往桌子上加著宣紙、畫筆、水粉。子琪滿腦子都是漿糊。

說好的琴、棋、書、畫四次考試呢?說好的每樣考試給十天時間準備呢?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到哪裏去了?這簡直就像語文老師跟數學老師結婚,然後出了一張文言文版的高數試卷一樣,你讓我怎麽活!

身邊的秀女們拿著毛筆都開始畫了起來,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浮生,就連浮生這小丫頭片子都開始奮筆疾書,子琪急得直撓頭,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難嗎?

這次考試有兩柱香的時間,約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皇後和國舅也不能幹等著,於是國舅招來了一旁的翰林院的侍讀學士陪他下前幾日後宮傳得正火熱的九宮棋。皇後娘娘則命人將軟榻擡到了儲秀宮的大殿內,前面掩上屏風,小憩一會兒。

看著蜀繡的屏風後面,隱隱透出皇後側臥的身影,子琪越瞧越覺得眼熟。對了,這姿勢怎麽這麽像傑克給肉絲畫裸.像的場景!子琪立馬就來了靈感。

這水墨畫子琪即使再學上兩三年都不一定比得過這些名門閨秀,但素描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子琪的專長。

偷偷看了看今天的考官,沒有一個正眼瞧她們的。於是子琪私下招來小太監,請他們拿來了幾塊木炭和小刀。小太監雖不知她要這些有何用,但也覺得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於是隨手在旁邊的火爐旁拿來幾塊,也沒向上稟報。

子琪拿過這些木炭瞧了瞧。古代的木炭確實貨真價實,不像現代的焦炭一樣。它木質松,很容易就能加工成細頭的筆。子琪拿過來在這宣紙上試了幾次都不好用,後來索性撤去了宣紙,直接畫在桌案上。

揚揚灑灑的畫了起來,再加上一首納蘭性德的《木蘭辭》,連子琪自己都瞧著有才!

兩柱香的時間過得很快,皇後娘娘和國舅都已上坐在前,雖然貌合神離,但威嚴絲毫不少。

學士們一一檢查這秀女們的書畫,差的直接淘汰不留半點情面,好的則呈到皇後和國舅面前兩人都點了頭才算通過。

子琪雖然看不到其他秀女的畫作,但眼看著一百個晉級名額越來越少,也多少有些緊張。子琪開始有點後悔每次都坐後面位置了,若是還沒走到她這裏,一百個名額就已經滿了,子琪非得氣得吐血不可。

不過還好,眼光高的學士們沒讓子琪那麽早吐血,大概又過了一炷香終於走到了子琪面前。

學士們背著一只手摸著胡須走到了子琪面前,可一站定學士們立馬傻了眼,“你……你的畫呢?”

“回各位大人,畫就在此。”子琪指著自己的桌案回答得信心滿滿。

“你、你、你,”這位上了年紀的學士,看著就接受不了子琪的新潮,被氣得話都說不利索,“可是在拿我等玩笑!”

“趙大人不必動怒,下臣倒覺得這畫得有些意思。”一看就是個有品味的年輕人!

“這字寫得雖差,但這辭……哎呀!這辭寫得不一般呀!”那可不,這可是子琪最喜歡的一首清朝辭!

就這樣,子琪半句話沒插上,這幾位學士倒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了起來。

“趙直義,”學士們的爭議引起了皇後和國舅的註意。萬國舅招來了趙公公,“上去看看他們是為何事爭論不休,還不速速驗完。”

趙公公擡頭看了看正在品茶的皇後,皇後也微微點了點頭,趙公公才轉身向子琪走來。三兩句了解了情況,趙公公走回皇後二人面前,“稟告皇後娘娘、國舅爺。五位學士對一名秀女的書畫有爭議,希望交於皇後娘娘、國舅也評判。”

“準。”皇後娘娘遠遠看了看子琪,輕輕點了點頭。

“但是……”趙公公有些遲疑了。

“趙直義,還有何事吞吞吐吐。”已經做了許久的萬國舅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回娘娘、國舅。那名秀女將畫作到了桌案上……”

“桌案上?”皇後又瞧了一眼遠處那一身綠裝不怎麽起眼的丫頭,玩味的揚了揚嘴角。好個小丫頭,居然用這種方式引起本宮的註意。

“什麽!桌案上!”萬國舅一聽到就來了火,很顯然他覺得子琪是故意的,“去告訴她,只有畫在宣紙上呈上來的畫才是有效的一幅作品,不然就當她犯規!”

趙公公轉頭,見皇後也玩味的笑著點頭默許,於是又轉身走了回去。本宮倒是要看看這小丫頭片子如何再興風作浪。

趙公公將國舅的話向子琪轉達了一遍,剛開始子琪還有些為難,但看看滿手的炭灰,子琪立馬拿起宣紙往桌案上一覆,用力反覆壓了幾遍,一揭開宣紙,柔軟的宣紙上已清晰的印出了畫的全貌,再加上宣紙特有的暈染,畫色更顯朦朧。子琪再提筆將《木蘭辭》添在了畫上,真讓身邊的學士們叫絕。

不到半刻,皇後見趙公公居然捧著宣紙呈了上來,皇後先有些不明所以,但見了畫後,大為驚艷。宣紙上朦朦朧朧的畫著一名穿著輕紗的女子撐著傘站在橋上賞雨,而橋下站著的人也正擡頭看著女子。再加上炭的木屑被這寒風一吹輕輕飄起,皇後仿佛能看到這畫中的雨點打在了自己臉上,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不言而喻。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曾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皇後輕聲念著這首辭,僅僅這第一句就已經征服了她。是何等的才情才能寫出這樣淒美的詩句。好久沒有一名詩詞能這樣打動心弦了,好久沒有這樣一幅畫能畫出本宮的初衷了。皇後剛想擡手召喚卻被身旁不解風情的萬國舅攔住了。

“這都是些什麽呀!畫不清楚也就罷了,字還這麽醜,淘汰!”萬國舅可沒這閑情逸致來品什麽詩畫,他只看名字。當他第一眼看到‘張凝浠’這三個字時,他立馬就知道這一定會是紅染的勁敵,留不得。

“國舅你覺得這幅畫不好,可本宮卻甚是喜歡。”皇後不清楚萬國舅為何會獨獨對這幅畫厭惡,但恰恰是他這樣的反應,讓皇後更加覺得這個叫張凝浠的秀女該留下。

“哦!皇後娘娘喜歡?”萬國舅咬著牙將正準備去抓那副畫的手生生的收了回來,“那皇後娘娘喜歡就留吧,以後就算沒選上,給娘娘當個貼身的小宮女也不錯。”

“國舅就這麽不看好她?”越是這樣的態度,皇後越發覺得這張凝浠不一般,“那就這樣,晉級。但國舅不喜歡,就把她排在最後一名如何?”

“全憑皇後娘娘定奪!”萬國舅擡手作揖,心卻不甘。最後一名又如何,總之是晉級,這比賽又不看先後名次。

“張凝浠~晉級!”聽著不遠處趙公公長長的聲音,晉級二字似乎說的格外的動聽,子琪都快忍不住要跳起來了!

一百強,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喜歡這首詩!

☆、天空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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